《拉康,从模棱两可到困境》导读2
在这部作品中,读者还常常感到身处于拉康的反命题面前。拉康理论所缺乏的概述,读者需要自己创造出来,这很不容易,而且经常不会成功,相反,鲁斯唐的反命题是明确的。
例如,关于“无意识像语言一样构成”,鲁斯唐评论到:
“因为精神分析研究方法只使用语言,只有这种方法能够抵达无意识,所以无意识像语言一样构成,无意识就是语言(研讨班III《精神病》第20页,《拉康文集》第866页)。这是一种诡辩,因为我们将研究的工具和研究的目标混为一谈了。精神分析有且只有语言作为工具。拉康不断地重复这个断言,而它完全是错的,因为转移在精神分析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尽管拉康在这个方向上进行了很多尝试,但是转移仍然不能被还原为语言或者知识。”(本书第61页)
我们不得不同意鲁斯唐的说法,转移确实不只是可被分析和除尽的话语,它是一种包含着话语的现象,但它又不仅是话语。鲁斯唐还说:
“无意识像语言一样构成。也就是说,因为我们只能通过眼睛认识物品的形状,所以物品就像眼睛一样构成。”(本书第109页)
鲁斯唐抨击的另一个拉康概念是波罗米结(实在界、象征界和想象界)中的实在界。拉康在1953年第一次引入了实在界的概念。拉康从梅耶森(Meyerson)的作品中得到灵感,并且进行了重要的改动。根据拉康的话来说,实在界不存在。在拉康主义中,实在界由尚未被象征化的事物构成,或者说实在界不可能被象征化。从这一刻开始,多样化的概念和反思就出现了,每个人都能根据自己的方式进行评论。精神病不能象征化父姓的能指,这个能指被除权了,并且在实在界中以幻觉的形式返回。结果就是,起初只有疯子能够通过自己的疯狂进入实在界。但并不是所有不可能被象征化的事物都被除权了。鲁斯唐表明了这个概念的主要困境:
“实在界因为精神病因为象征化的无能而产生;从此,实在界成为了象征化剩下的部分。当然,提到的这两个实在界和其他的实在界没有关系,因为精神病的实在界是一种模仿象征界的造物,然而新提出来的实在界是为了解释神经症或者普通人的某种障碍,某种不可逾越的限制。”(本书第78页)
在障碍之外,我们还能读出某种补充:神经症的实在界对于精神病的实在界的补充,前者延长并发展了后者。在承认有两种实在界——它们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了——的同时,波罗米结会变得怎么样?因为我们不能发明一个新的实在界,又让它和波罗米结的实在界同时存在!
其余的部分还有比这件事更加复杂,根据拉康本人的话:实在界不存在!然而这个实在界嵌在波罗米结之中,波罗米结又阐明了主体的结构。既然实在界不存在,那么要如何拿掉它,使得象征界和想象界能够在没有它的情况下运作呢?除去任何一环,其他的两个环也都会瓦解。这个波罗米结成为了精神分析的戈耳狄俄斯之结,总是等待着自己的亚历山大③......
鲁斯唐另外一个攻击对象是拉康很少谈及的冲动:
“拉康在研讨班期间,为了之后的讨论,数次引入了冲动的概念。事实上,冲动是拉康学说的主要障碍。我们知道,弗洛伊德将冲动视为无意识的基础,对于他来说,冲动是一种力量或者一种势能,来源于身体上的刺激。但是拉康不想要谈论力量或者能量,所以他需要重新提出另一种解释。”(第79页)
我们在此可以反驳鲁斯唐的言论,因为拉康恰好经常谈论窥视冲动或者施虐-受虐冲动,并且和弗洛伊德相反,拉康会毫不犹豫地这些冲动命名。回到正题:
“最后要实施的操作是将冲动还原为客体小a。拉康在之前肯定地说,冲动遇到了满足的不可能性。所以说,因为“冲动抓住了自己的客体之后发现,恰好不是通过客体得到满足的”。因为“没有任何客体能够满足冲动”。这个最终丢失了的客体,可以称之为冲动的客体,但是冲动肯定会丢失它的。然而,如果冲动是一种恒定的力量,那么我们可以说,冲动总是尝试着接近客体,同时又不断避免接触到客体,冲动在客体那里绕了个圈。之后的研讨班长时间地讲述了:冲动是一种蒙太奇,其目的只不过是往返地绕圈;冲动的功能只不过是在永恒缺失的客体周围画圆圈。(研讨班XI)”(本书第86页)
在拉康的教学之中,绕圈子的冲动可以被称作开瓶器理论。就是在这点上出现了问题。环绕着客体小a的冲动从未接触过客体小a。也许我们需要回到源头来重新定义冲动:
“如果,我们处在生物学的观点,仔细观察精神生活,冲动的概念就像是一个精神和身体的边界概念,就像刺激从身体到精神的精神代理,就像一种工作要求的手段,该工作要求强加在精神上,由此也强加在和精神相连的身体上。”(《元心理学》,冲动及冲动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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