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陈天乙，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筑爱心理 咨询师

 

前段时间各种综艺甚嚣尘上，大火的几个在我看来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不遗余力地展示某种“真实感”。更具体的一点意思是，消解了目的性或本身就没有目的性的真实。

这似乎就是Z世代（95后）最重要需求和使命。

比如女团节目，一方面颠覆传统对于少女或女性的认同，另一方面通过一系列组团重组的过程逐步消解了“成团”本身的意义。再比如乐队节目通过淘汰、复活、崩溃等表现出对晋级、完美、成名等节目关键要素的反目的性，甚至乐队本身也似乎聚散自由，来去随性。还有脱口秀类节目更是消解目的和意义感的典型表达，更有趣的是这一几乎没有传统可言的艺术形式也表现出对其仅有一点点“传统”的忍无可忍。其共同性还表现在花样迭出的复活机制，规则外的叫座和热度，并可预测到用力过猛却让人难有记忆点的结束。

 

从哲学发展史的角度来看，人们对真实的理解大概经历了如下几个阶段：

感知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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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律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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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义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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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本身的真实

每次对真实认知的更迭似乎都伴随着我们对世界认识的加深，一次次对真实的基础发出质疑，突破并重建。

如果说这一波呈现真实感的浪潮是以消解目的性和意义感为代表，其实正是因为上一次真实感的建立的基础正是目的性和意义感本身。比如Z世代之前的人们基本都会有或者至少觉得应该有清晰的人生目标和规划，会觉得树立并实现人生的意义和价值感是毋庸置疑的。革命成功、意识形态的转变、物质的积累和极大丰富，这些都给我们的先辈兑现了实实在在的意义感并让意义变得无比真实。

Z世代自身的意义感和目的性也已经被上一辈大大透支，并且越是成功的上一辈对下一辈似乎有更强的压榨和剥夺。而自身在这个层面上首先是感觉到空洞，另外即使认同也由于高昂的兑现成本使人望而却步。

就好比验证“知识就是力量”这个命题，对于一百年前的人来说就像捡起一块石头然后让其自由落体一样轻松方便，而在知识极度普及泛滥和贬值的今天，大概率上只有读到物理博士或买辆高性能的跑车才能通过切身感受来验证一直以来都知道并且理解的“常识”。

理解和感受到之间的距离正是被急速的发展变化所拉远。如同长久在高速路上飞驰却看不到目的或尽头，自然会产生的倦怠和无力。一些心理学从业者甚至将这种现象命名为“空心病”，而这个“病”本身似乎某个层面上就可以代表Z时代所面临的困境。更有意思的是不同社会阶层对这个“病”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认同度。统计显示北清等一流高校新生报告的抑郁倾向的比例高达四成，而人们大概率很难认同自己“有病”。

 

这一切传达出的一个明显信号：现实中的真实感正在像北极的冰山一样急速溶解，而以网络社群和在线生活建立起来的关系涌现出越来越多的真实感。

虽然其中绝大多数也仅是只真实感而非真实本身，但已经足够让越来越多的Z世代在其中找到归宿感。而真实本身，就像沙中金一样也只能通过真实感累计并历经大浪淘沙的过程才能最终兑现。

搜索引擎的出现正是这种状态的典型证明，曾经真实是如此遥远且明晰，就像面对永恒的星空；而现在真实是如此的触手可及，却又纷繁复杂充满矛盾让人难以分辨。

 

疫情之后很多咨询相关的工作包括督导学习、个案和团体都在线上，收获最大的算是线上团体的尝试。开始尝试了一些开放的线上团体，之后组织起封闭团体，到目前有两个团体算是到了第一阶段的小结，也收到一些成员的反馈。

经过数个月定期稳定的线上团体聚会很大程度上打消了开展线上团体之前的顾虑，事实上还有不少惊喜的发现。

 

当然线上目前还是无法“全息化”的人，对于“人”的感受也会削弱不少，这些都是线上的弊端。但在视频窗口中呈现和隐藏，包括环境的选择以及够自由的投入姿态等等也是面对面不会涉及的信息。这些信息在一定层面上起到的补充的作用，够重要的是似乎从完全不同的维度描绘并且支撑起了一个现实中被隐藏起来的人。

这就像从模拟到数字化的过程，在丢失了很多信息的同时也创造了一些更容易被解读并且或许也更有意义的信息。

我们是适应力如此之强的生物，强到即使在完全虚拟的环境中也能建立起真实的存在，从而支撑起我们自己。而线上的团体似乎就像万维网刚刚被创造出来时的聊天室，网络在这里退去一切华丽光鲜的外衣，重新成为最原初的交流工具，如同语言、表情和神经递质。

至于真实，不再是我们需要去依赖的东西，而是在人与人交流和连接中的创造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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